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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息风“嗯”
了一声,等着他继续往下讲。
“你记不记得那篇文章的结尾?”
李惊浊回忆着,说,“当时鲁迅的父亲已经在弥留之际,鲁迅在病床前守着。
亲戚就催他,说:‘叫呀,你父亲就要断气了,快叫呀!
’鲁迅便一遍一遍地叫父亲,每每将沉睡过去的父亲又叫回来,父亲面色痛苦,要他不要再嚷,可他还是继续叫,一直叫到父亲咽气。
后来鲁迅回想起来,认为那是他一生中最对不起父亲的一件事。”
柳息风没有讲话,只默默听着。
“今天老人的子女都在,要我们一遍一遍地抢救明知救不回来的老人。”
李惊浊说,“我很想告诉他们,不要这样,没有用,这样只是徒增痛苦。
但是我不能。
我还得去一遍一遍地让他从痛苦中醒来,直到咽气。”
“其实……”
李惊浊低下头,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勉强对柳息风笑了一下,“也不算是难过吧。
我就是总想起这个事。”
卧室里静了许久,柳息风才开口:“……你今天的事,与鲁迅写的,还是不一样。
有时候,人们只是因为太舍不得,所以期待一个奇迹。
微末的希望。
希望让人自私。
希望让人眼睁睁看爱的人受苦。
希望让人忍受一切。”
李惊浊应了一声,发了一会儿呆,低头去看手里的书。
“好了。”
柳息风把李惊浊手里的书抽走,“不要想了,早点睡觉。
文学这个东西……让活得单一的人经历不同的人生,可你在医院把人世间都看尽了,回到家里就休息一下,什么都不想,好不好?”
“嗯。”
李惊浊呼出一口气,点点头。
两人躺下来,相拥而卧。
正要入睡之际,李惊浊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,于是低喊:“柳息风。”
“嗯?”
柳息风在李惊浊唇边吻了一下。
“医生永远有故事可以讲,像今天这样。”
李惊浊说,“我在医院,就可以一直给你讲故事。
你高兴么?”
柳息风听了,过了一会儿才开口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: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李惊浊说:“我的意思是,如果不在国内读博,我就不会一直在医院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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